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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食党万岁

【诺乐】刺

大概是竹马破镜重圆的故事,社畜和(伪)社畜的爱情

比想象中想讲的要多,随便吃吃吧

  

  

(一)

  

  第一天到公司上班,钟辰乐好不容易起了个早,把自己收拾得干净大方。

  撸了一把前些天才染回黑色的头发,手下的触感活像蓬松扎手的干草。

  他有些烦躁,纯色领带上小小闪着光的领带夹调了又调还是觉得奇怪,和这周莫名生起来的的口腔溃疡一样,一旦注意到就很难忘掉。

  

  心痒痒的。

  

  “这次回来就别再跑了,好好在公司里上班,好好生活,也是时候找个好姑娘恋爱结婚了。” 

  钟辰乐站在大大的全身镜前思绪飘忽,回国不久父亲在餐桌上笑眯眯地唠家常,把他塞进公司打工的同时也不忘八卦他的感情生活。

   “爸,我去国外是去留学,一天天就差睡琴房了真没时间谈恋爱…” 

  “你别给我扯这些有的没的,”钟父手里的筷子一下就敲在他头上,“总之工作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下周就报道,我看你在家闲得快长草了!”

  钟辰乐皱着张脸一手揉着被敲痛的头,一手拿着吃空的饭碗起身走到厨房,套着宽松居家套装的身影薄得要被风吹走:“好好我知道了爸,富二代最怕坐吃山空…”

  饭桌上还在吃饭的钟父一噎,赶紧灌了口汤才顺下气。

  “臭小子,别咒你老爹!”

  

  

  他上周就已经从家里搬出来了,住进离公司更近的一处高级公寓。能多睡五分钟是五分钟么,钟辰乐暗暗给自己点了个赞。

  黄仁俊帮他搬家的时候白眼都快翻进后脑勺了,“你们这些该死的有钱人,为了多睡那么几分钟就买个房,把我卖了估计就能买个厕所,我还比你早上了两年班!”

  钟辰乐站在客厅满地的箱子中间眨眨眼,没有接话。

  

  离公司更近只是借口,重点是,他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生活。

  尽管家人才是他从巴黎回国,三年生活的痕迹都塞进一个小小的登机箱的原因。

  

  

  “…辰乐呀,外公去世了。”

  父亲声音嘶哑,钟辰乐伸手挠了挠耳朵,听筒传过来的小刺扎得他浑身发痒。

  “我今晚就回。”

  

  巴黎和上海的距离是十二个小时的飞行。机舱里一片黑暗,钟辰乐窝在商务舱宽敞柔软的座位上盯着面前喝了一半的橙汁看了很久。

  什么都没想,却也睡不着。

  

  他家一共三个人,爸爸,外公,还有他。

  母亲是在高二时离开的,癌症。

  病房门口站满了哭天抢地的亲戚朋友,钟辰乐记得自己站在他们中间,一月医院冰冷的墙冻得他脊背发凉。

  视线逐渐模糊,耳朵里全塞满不知所云的嗡嗡声,像是在雨里行驶的车,透过被打湿的车窗,世界的景象走马观花似的滑过。

  医生叫他,叫他趴到目前耳边唤她名字,企图唤起弥留的一线求生意志。

  氧气面罩底下,嘴角不断涌出的鲜红血沫,干枯紧闭的眼皮,钟辰乐张了张嘴,发不出一丝声音。

  

  都走了,刚才还填满病房的医生护士又像来时一样如潮水般退去,一切突然静得吓人。他坐在母亲身边,心脏跳得很慢,很慢。

  有人拍拍他的肩,钟辰乐猛然意识到这一切都发生在五分钟之前。他已经从病房里出来,立在走廊上五分钟了。

  “可以哭出声来的,辰乐啊。”

  

  我哭了吗,他想。大家都看着我做什么呢。

  轻轻碰碰脸颊,一下,两下,指尖一片濡湿。

  

  守灵的夜晚很漫长,时不时有匆匆赶来的朋友,眼里盛满担忧。

  黄仁俊站在钟辰乐对面看他靠着墙根慢悠悠吸溜一桶泡面,眉头皱得紧紧的,几次张口想说点什么又作罢。

  钟辰乐从泡面上抬眼分他一秒眼神,嘴里还在嚼个不停,“怎么?有话就说啊。”

  “你还好吧?”语气里藏不住的担心。

  “挺好的,”钟辰乐咽下最后一口泡面汤,放下盒子拍拍有些涨的肚子,“明早再来吧,这会儿都两点了,你现在回去还能睡四五个钟头的…看着我干嘛?”

  黄仁俊叹了口气,手臂一伸,猛地把钟辰乐扯到怀里,怀抱紧得他刚咽进去的面快从喉咙口涌出来。突然不知道双手该放在什么地方才合适,他摸索了半天才虚虚捏住黄仁俊厚毛衣的两角。

  “哭出来也可以的,辰乐呀。”

  

  

  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机舱似乎只剩他还清醒着。拿起橙汁一口气喝光,杯底的沉底酸得有些发涩。

  哭出来也可以吗。

  他回忆起葬礼那天阳光明媚,他站在墓碑旁,眼睛被太阳刺成一条缝。

  他问旁边看上去同样平淡的哥哥,哥,哥,这样是正常的吗,我们。才第二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哥转头看他一眼,钟辰乐看他紧抿到发白的嘴唇一下子放松下来,一点一点重新装填上血色。

  两年了,辰乐,其实是好事啊。他听到哥哥说。

  

  

  哭出来也是可以的吗,钟辰乐所在飞机深蓝色的薄毯底下喃喃。

  现在,哭出来也可以吗。

  

  机场来接他的人是父亲,两人沉默着拥抱。被抱得很近,指尖抚过父亲外套上别着的黑色臂环触到粗糙的质感,又无力地滑落。

  像上次那样,一切在第二天就恢复如初了,尽管母亲枯槁的身形和外公布满皱纹的笑脸在这两个月里轮番出现在钟辰乐梦中。

  

  

  钟辰乐在国外学的是音乐,但这不影响他作为钟氏集团的小少爷从小就被迫接受经营公司的相关知识。然而父亲还是担心他荒了三年在他的宝贝公司里大闹天宫,也不想让他背上个废物关系户的名头,大手一挥把他塞进了新一批实习生的队伍里回炉重造。

  他乐得当个小角色。在国外悠闲惯了,回国996本来就让人头大,要是再担上点组长经理之类的责任,真会让他想临阵脱逃。

  

  停车场到办公室的电梯上,钟辰乐对着梯厢的反光理了理头发。还是不习惯黑发。就算手下的草已经干得不能再干,他还是忍不住想冲进理发店染个扎眼的颜色。

  扎别人的眼睛摸上去都没那么喇手了,还是一如既往的幽默啊钟辰乐,他想到。

  

  

  叮。

  

  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嘴角还勾着,一点点朝两边展开的明亮空间不知道为什么吵吵闹闹的。眼神扫过远处一张围了很多人的办公桌,钟辰乐原本懒洋洋驼着的腰杆猛地绷直,脑海里炸开十串鞭炮似的,吵闹又混乱。

  那张脸他一辈子也忘不掉。

  

  他在大开的电梯里待了太久,久到眼前本来讨论得热火朝天的人群全都有所感应地转过头来。

  像是被人猛地推了一把,钟辰乐脚下一个趔趄,几乎是把自己摔出电梯口。离他最近的一个人好像特别担心他倒在办公室门口,扔下文件夹快步走来,一只手特别熟捻地捏上他手臂。钟辰乐其实不喜欢和陌生人肢体接触,但他此刻竟然有些感激手臂上传来的温热,歉意地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那人自觉松开手,脸上绽开个亲切笑容,“你是今天新来的实习生吧?好像没在公司见过你。我叫李楷灿,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钟辰乐注意到他微翘的上唇包不住的两颗门牙很白,配上卷卷的棕发和偏深的漂亮肤色,好像儿童故事书里大只又柔软的熊。

  钟辰乐不由得轻笑一声,细白的手指轻轻握住眼前等在空气中半天的手掌:“钟辰乐,请多指教。”

  李楷灿是个性格开朗的,刚互换姓名的下一秒就叽叽喳喳说开了。大到公司背景小到食堂菜色全说了个遍,钟辰乐跟着他兴奋的语气心都轻快了不少,边走边微笑着嗯啊作答。

  

  “哦对了,介绍一位重要人物!这位是本部门核心人物兼吉祥物,李帝努李部长!”

  

  李帝努。他怎么会不认识呢。

  刻在心脏上的印记再次被唤醒,钟辰乐全身骨血都烧得痛极了。

  

  名字的主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面前,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下,还是小狗一样柔软的笑着。时隔多年又见到这双弯弯的笑眼,他的心还是会软成小小一块云。

  是李帝努先朝他伸过来手的吧?他还没从那笑容中缓过神来又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圈入一个滚烫的手心。

  “钟辰乐是吧,我是你以后的部长李帝努。人事已经给我打过招呼了,你的桌子也收拾好了,楷灿会带你过去。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多跟他交流就可以了。”

  和记忆中一致的低沉声音,他不熟悉的疏离语气。钟辰乐自嘲地扯扯嘴角轻轻收回手,没意识到自己甚至没点个头回应就拽着李楷灿离开的反应有多奇怪。

  被无情抛下的李帝努神色依旧,对着面面相觑的其他同事扬扬手,脚下一转回了办公室。

  

  西装板正身形挺拔的背影下是差点左脚绊右脚摔倒的僵硬。

  

  

  这边李楷灿表情诡异,盯着钟辰乐故作镇定的眼睛舔了舔嘴唇:“你和李帝努之前就认识。”

  陈述句,不是疑问句。钟辰乐揉揉胀痛的太阳穴,微不可察地从鼻腔里挤出点声音打算敷衍了事。

  李楷灿把这蚊子哼听得实在,圆溜溜的眼睛一下就亮起来。但他是个自觉的,看出钟辰乐不情愿也没继续盘问,拉过工位电脑就开始给他介绍工作内容。

  

  

  然而午休时间李帝努的手机都快被不间断的震动震下桌了。

  

  

  “李狗!!你和那实习生怎么回事!!”

  “不会是被你抛弃的前男友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卧槽等一下”

  “他姓钟…卧槽!!”

  李帝努看着显示着正在输入的聊天框迅速打字回复,打断李楷灿一时不会停下来的嘴:

  “大人的事小孩少掺和(.◜◡◝)”

  

  

  烦躁地关掉消息提醒按灭手机,李帝努难得让自己在工作时间发发呆。

  多久了呢,上一次见面。那时候钟辰乐还是一副小孩模样,毛毛躁躁的彩色头发,宽松的卫衣裤一星期能出现五天。还有最重要的,时刻洋溢的猫一样的笑脸。也并不是觉得钟辰乐成熟了多少,那娃娃脸还是一样,白白净净一小团。

  钟辰乐只是变得很遥远。冷冷的脸色,冷冷的发色,冷冷的正装衣裤,手心相触时他血液都被冻得有一刹那停滞。

  

  他确实是昨天就知道今天要来的实习生是钟辰乐,也是昨天才知道是钟辰乐要来,一天的时间怎么消化一阵惊雷?

  李帝努昨晚几乎没怎么睡着,半睡半醒的梦里满是今天见面的千万种可能:钟辰乐扇了他一巴掌然后跑了,钟辰乐震惊得呆住了,钟辰乐笑着拥抱他了…就是没能看到真正发生的这一种,两个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疏离的姿态几乎是下意识,对方惊愕又受伤的微表情他看得清清楚楚,不自觉出现的温暖而遥远的常态将钟辰乐推得远远的。

  他明明最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样,李帝努盯着桌上有些掉漆的钢笔想得出神。他什么都知道,唯一不知道就是自己到底多想念他。

  

  “…晚上出去坐坐。”

  “好!!我要听八卦!!”

  

  李楷灿叉掉聊天框哼起歌,工作突然又变得动力十足了呢。

  

  

  

  

  

  

  

  

  不知道别处的葬礼是什么样的,就照自己的经历来写了()

  感觉会写的很长…废话很多的开篇第一章!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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